和康定斯基相比,另一位先锋马列维奇的玄学色彩更浓。他的“至上主义”是一种抽象艺术的极致表达。1913年,马列维奇在白纸上画了一个黑色方块,还恶作剧地把它挂在门洞上方供奉神灵的位置。艺术批评家批评他的作品让人“仿佛置身于一片沙漠之中,眼前除了白色背景中的一个黑色方块之外什么也没有”。马列维奇却一撇嘴,嘲笑他们不识货,“这就是艺术到达非客体表现的方式”。
马列维奇的努力正是要将视觉形式降到最小。在他的艺术里,形体是否准确或表现技巧的高低变得不再重要,艺术家用不着再画出一个“蒙娜丽莎”。“因为绘画已经过时了,画家是过去时代的一个成见。”
你的局限就是你的法宝
上世纪70年代,当年轻的艺术史学者西蒙·沙玛走进泰特美术馆,看到罗斯科纪念碑似的巨幅抽象作品时,他被像一扇大门似的闪烁的色块瞬间击中,内心涌起难以抑制的感动。
上世纪40年代找到个人签名的画法后,在悲剧音乐中独自作画的罗斯科,终生沉迷于制造震颤的修行中。长时间的独处还是让他产生了一点自负情绪。接受为纽约最贵的四季饭店作画的项目后,罗斯科说:“我要让那些有钱的杂种毫无食欲。”
为了检验作品的能量,平时只吃5块钱外卖的罗斯科带上太太走进一餐500美元的四季饭店,这餐他几乎什么都没吃,因为那些“有钱的杂种”正眼都不瞧他的画一眼。罗斯科承认自己失败了,最终归还了3.5万美元的报酬,把他的《四季》收回了。
罗斯科的画没有景深、没有光影、无法阐释,只提供给观者绝对平衡的色调和构图。英国艺术家基斯·沃恩嘲笑罗斯科天分差还钻牛角尖:“如果这就是他的作品,难怪他会自杀。”但罗斯科史诗般的作品有力地反击了他,证明了一生只做一件事也可以有了不起的成就。
和罗斯科相类似,反对所有现实形象的蒙德里安也将抽象绘画当成一种宗教,“过去有一种暴君式的影响很难摆脱”。到了20世纪20年代,蒙德里安的作品已经达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抽象的极致,只有红黄蓝白黑、正方形和长方形。他用几何体指代一切,用意念控制了现实世界。
从找到特定风格并得到承认和接受开始,抽象艺术家就将这种风格视为信仰,开始了他们的修行。罗斯科终生都在画罗斯科,蒙德里安终生都在画蒙德里安,波洛克滴下的每一滴颜料都是波洛克。抽象艺术家的专注也得到回报。2006年,波洛克的《1948年作品第5号》拍出1.4亿美元,这是迄今为止最贵的抽象画,而1949年,这幅画只值1200美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