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rtworld:你有没有参加1989年的“中国现代艺术大展”?
鲁:我没有去,在家照顾小孩。湖北的一些艺术家、批评家去了。
Artworld:当时你怎么看“地方”与“中央”的关系?
鲁:当时湖北处于边缘地带,但是因为有了《美术思潮》这本美术杂志,湖北成了全国美术运动的一个中心。当时《美术》杂志相对保守一些,所以很多青年艺术家、批评家都往武汉跑,比如朱青生、殷双喜、邹跃进都在这个杂志上发表文章。后来在“两刊一报”的推动下,《美术》杂志也变得非常开放,邵大箴先生在那里当主编、高名潞在那里当执行编辑,那时候是《美术》杂志的黄金时期。后来《美术思潮》办不过《美术》杂志了。邵大箴先生非常宽容,给了青年人很大空间,一些青年人,比如高名潞、唐庆年推动了《美术》杂志的发展。
Artworld:湖北作为“美术中心”有什么特色?
鲁:相当活跃,而且出现了一种现象:理论强于创作。
Artworld:除了美术批评以外,湖北的美术史研究也比较出色,这和当代艺术的发展有关系吗?
鲁:湖北的艺术史研究非常出色,这与阮璞教授有关。皮道坚、黄专都是他的研究生。
Artworld:黄专就专门提到,他当时颇多受益于美术史方面的学习。
鲁:他和严善錞去浙美找过范景中,当时范景中把贡布里希的一套著作翻译过来了,湖北的中青年批判家都得益于他的书。范景中的翻译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。
Artworld:那时候有对“现代主义”的诉求。
鲁:对。当时中央强调“四个现代化”,艺术也讲“现代化”,这里面有一个逻辑关系。当时搞“传统”肯定是不好的,大家各取所需,简单得把西方当做“大传统”——首先要穿越这个“大传统”。所以没有80年代,不会有90年代。
Artworld:1989年现代艺术大展以后,湖北有没有受到了冲击?
鲁:各地都要清理。在此之前,《美术思潮》就被关掉了,后来《中国美术报》、湖南的《美术家》也被关掉了。彭德就被调到理论研究所去了,湖北5本杂志合并在一起,叫做《艺术与时代》。这本杂志很差劲,一个宣传部的副部长来主持工作,这个人是工农兵学员,“左”的不得了,我干得好痛苦。
Artworld:那做出了什么选择呢?
鲁:我想去湖北美术出版社,但是他们编制满了,他们说你有做杂志的经验,你先策划一个刊物吧!
Artworld:那时候正在检查各种带有前卫色彩的杂志。
鲁:当时还有两个杂志做得不错,一个是《江苏画刊》,是陈孝信在做;还有一个是《艺术广角》,杨荔在做,发表一些带有前卫倾向的文章。另外,还有一个是台湾的《艺术潮流》,栗宪庭在做,属于地下刊物。我写了一个策划报告,大家讨论后同意了,《美术文献》也就诞生了,现在这个杂志还在办。
Artworld:你为什么想到做“文献”呢?
鲁:我翻《江苏画刊》,感觉有时候很一般,有时又突然会“好”一下,你会发现“好”的时候是在谈论一个问题。所以做《美术文献》的时候,每一期我就选择一个主题,一个主题包括六个艺术家,里面有文章,有简历,有对话。第一期我做的是油画,主题是“后写实绘画”。我写了发刊词,有6位批评家为艺术家写了推荐信。当时彭德和我一起搞,他搞的专题叫做“中国流”。他当时是主编,我是副主编。
Artworld:为什么要搞油画专题呢?
鲁:90年代早期,中国的行为艺术、装置艺术并不冒尖。当时参加威尼斯双年展、圣保罗双年展的作品都是油画。90年代应该是以当代油画的辉煌作为开端的。
Artworld:后来你去了深圳。那时候深圳是很有诱惑力的。
鲁:主要是出自经济方面的考虑,当时工资太低了。(笑)那时候深圳美术馆到湖北要人,我和当时的湖北美协主席唐小禾关系蛮好,他就推荐我,我也想多拿点工资。但是到了深圳很孤独,艺术家来得少,几乎没有朋友,这和湖北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Artworld:你具体做哪些工作呢?
鲁:我和老馆长的思路不太一样,他坚持苏联50年代的创作模式,我感觉很矛盾,就在外面做。写写文章,写写书,帮何香凝美术馆策划展览。何香凝美术馆第一届双年展就是孙振华、黄专和我策划的。我还有一个朋友叫杨小彦,来深圳以后,他给我了很多帮助,我参加了《画廊》的编辑工作。该寻找当代符号,以反映现代人的感受与情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