照相机就是一个小小的观察站,然而摄影这一行为并未仅仅停留在被动的观察上。摄影与窥淫一样,是在巧妙地 ——往往也是明显地——鼓励正在进行的事情继续进行下去,不管是什么事情。拍照——至少要拍到一张好照片—— 意味着对事物保持不变的面目发生兴趣,并把一切能使被摄对象产生吸引力的事物表现出来——必要时包括别人的痛苦与不幸,假如这恰好是摄影者的兴趣所在。
“我一直把摄影当成一件下流的事情——这也是我最喜欢它的原因之一。”戴安·阿布斯(Diane Arbus)这样写道。 “我第一次拍照时觉得自己非常变态。”倘若一个职业摄影师苦心搜求被人们看作是淫秽、避讳、或是生僻的主题,那么他就会被看成是——用阿布斯的那个流行的词说——下流。可是今天越来越难寻找到下流的主题了。摄影究竞变态在何处呢?职业摄影师站在相机背后常常产生性幻想。或许摄影的变态之处就在于这些幻想表面上看合乎情理,而实际上却并不恰当。
在影片《吹起来》中,导演安东尼奥尼安排由大卫·海明斯扮演的时装摄影师在费鲁什卡的身体上方猛烈地扭来扭去,手里“ 咔嚓”“咔嚓”地按动着相机的快门。的确是很下流。但实际上,使用相机并不是对人实施性骚扰的有利途径,因为摄影者和被摄者之间由一段距离隔开了。尽管照相机可能造成对别人冒昧的侵犯,可能会扭曲事实或利用他人,甚至可能会成为杀人的工具,但这一切都与性行为中的肉体接触不同,这一切都是在隔着一段距离的情况下进行的,而且都带有某种超脱的态度。因此,相机无法被用做强奸的手段,连对身体的接触都做不到。
迈克尔·鲍威尔(M5chaelPQlwddl)的那部引人人胜的影片《偷窥者汤姆》(1958)表现了一种怪诞的性幻想。影片讲述的不是一个有窥淫癖的人。而是一个杀人成性的摄影师。他在给女人拍照时用藏在照相机里的一把武器将她们杀死。回家以后,他把照片亲自冲洗出来,深夜一个人独自欣赏。他从未碰过那些拍摄对象,因为他并不想占有她们的身体,他只想看她们的照片,尤其是那些表现她们死前挣扎的照片。这部影片反映了性无能和占有欲、职业化的外表和残酷的心理之间的关系,而这些都是与相机有关的一些幻想。把相机比作阴茎,是每个人都会不知不觉地使用的一种比喻手法的肤浅的变体。无论我们对这种幻想的意识有多模糊,当我们谈及相机的操作时,还是会不加掩饰地使用“充满”、 “对准”和“射出”这些字眼。
老式照相机比布朗贝斯滑膛枪还要笨重,上起胶卷来比给枪上子弹还要困难。现代照相机正试图做到与激光枪一样又快又准。有一条相机的广告是这样写的: